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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5章 往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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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眉摔在地上之後就再沒力氣叫喊,任由著思佩前去拳打腳踢。陳妾媵的鞭子再次落在了蕭容的身上,這次蕭容卻沒有再閉上眼,而是直視著陳妾媵,“你最好是直接弄死我!否則今日之仇,他日一定千倍萬倍還給你!”

陳妾媵停止了揮鞭,冷傲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驚愕之色,但又立馬又恢覆了邪佞,抽笑道:“既然你都提醒我了,那我不弄死你還真是沒面子了!”

僵冷有力的手骨猛然鉗住了蕭容的脖子,窒息感迅速傳來,她的視線很快就開始模糊了,迷蒙中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。陳妾媵這樣的力道絕不是那種威脅恐嚇似的掐掐脖子,而是純粹想要立馬取了她的性命!

蕭容的眼前開始發黑,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,腦海裏閃現過無數的畫面,因為這樣的絕望和窒息感,她以前也有過……

那是她十二歲那年,父親死於戰亂,娘親懸梁自縊,追隨著父親而去。為了安葬娘親,蕭容拿出了家裏所剩的不多的碎銀子,家裏能變賣的東西也都拿去換成了銀兩,傾盡所有才勉強將娘親安葬。從此以後,她過上了孤兒的乞討生活。為了生存,她甚至去偷去搶,若是被逮住,那就是一頓好打。

有一次在一個酒樓,她偷到了一個富家子弟的玉佩,得手後便沒命地跑。卻不料那玉佩的主人竟很快地發現了,騎著馬追了蕭容兩條街,一邊追一邊大罵。由於街上人來人往,他騎著馬反而跑不快,蕭容穿梭在人群中,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。

蕭容一個勁跑到了城郊的小河邊,身後沒了動靜,才四肢無力地躺在草地上歇息。她欣喜地打量著這次的戰利品,是一塊很大的玉佩,應該可以賣很多銀兩。正高興著,突聽得不遠處馬蹄聲響起,她一個激靈翻身起來,望著聲音的來處,一匹奔馳的馬兒闖入視線,那個人竟然追過來了!

蕭容想跑,卻再也跑不快了,馬兒緊緊追在她後面,眼看著就要踏上她瘦弱的身體。她驚惶地跑著,幾乎用盡了所以的勁兒,可突然一只手逮住了她的衣裳,將她硬生生地提了起來。蕭容只覺得身體不由自主地離了地,她驚恐地回頭望去,那人長著一張紈絝少爺的臉。

他狡黠地笑著,“偷玉賊,看我不把你扒光了游行示眾!”

蕭容雙手雙腳都不停地揮舞著,掙紮著,卻還是被抓上了馬。她憤怒地回頭望去,那少年放大的臉就在她眼前,她驚惶地大叫,不停地抓咬著,推打著她身後的少年。

“餵,你這個偷玉賊!明明是你偷了東西,你還敢抓傷我?”少年憤怒地吼著,他的衣袖已經被撕裂,露出的手臂上現出一條長長的血痕。

蕭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大的勁兒,但是一想到會被他扒光了游行示眾,她便不要命地掙紮。

最終馬兒一聲長嘶,兩人都從馬背上摔了下來。

蕭容飛了出去,重重地摔在地上,覺得骨頭都快斷了,但是她顧不得這些疼痛,爬起來便開始逃,可沒跑兩步就被攔腰摟住了。

那少年看上去只比蕭容大一點點,但是和這個年齡的其他孩子不太一樣——這個少年勁兒大得驚人,任由蕭容如何抓咬掙紮,都逃不脫他一只手的禁錮。

而那少年似乎正欣賞著蕭容的垂死掙紮,右手緊緊地箍著她的腰,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鬧騰,直到她精疲力竭地停下來。

“你這個偷玉賊,精力還挺旺盛啊?”他邪邪地笑著說。

蕭容怒瞪著他,那少年笑得更加肆意了,“這表情不錯!”然後向前一撲,就將蕭容壓在身下。

無邊的恐懼襲來,蕭容嘶啞地大叫著,可是這城郊一個人影都沒有,喊破了嗓子也沒人來救她。

他快速地撕扯著蕭容整潔的衣衫,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玉佩。正在他將玉佩放回自己懷裏的時候,蕭容趁機猛地推倒他起身逃跑。

但是這個舉動似乎激怒了那個少年,他不費吹灰之力又將蕭容撈了回來,任憑她如何扭打掙紮,將她狠狠地騎在身下,粗魯地撕扯著她的衣衫。

蕭容嘶啞地大叫著:“流氓!滾開!”

蕭容淚眼朦朧中,看見他的手高高揚起……

錐心的劇痛襲上了她的左臉,這一耳光似乎快把她的牙都打落。她口中湧出甜膩的血腥味,屈辱的淚水不停地流出來。她眼中噙著淚,絕望淒迷地剜著他,卻已經不再掙紮。

那樣的絕望和痛楚蕭容記憶猶新,那狠辣的一耳光,和現在喉嚨傳來的窒息感夾雜在一起。悲運在交織,重疊……

那個時候,她清楚地看到那少年錯愕了一下,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。然後一個黑影閃過,少年被踢飛出去,她得救了。救她的正是竇家莊的莊主竇龍光,也就是竇天情的父親。從那以後她就進了竇家莊,遇上了竇天情。

那時有竇龍光相救,而這次卻……她惶恐地睜著眼,等待著生命走向終結。

突然有人喊:“大帥回來了!”

這一聲之後,陳妾媵和思佩都一同停了手。思佩丟下蜷縮在地上的月眉,跑到陳妾媵面前,焦急地說:“小姐,大帥回來了,我們還是趕快去迎接吧。”

陳妾媵匆忙理了理因為抽鞭而有些淩亂的發飾和衣衫,瞪了一眼幾乎昏厥過去的蕭容,對思佩說:“我要回去換身衣服,得趕緊準備準備。”然後急匆匆地回了攬月閣,思佩也跟著去了。

她們匆匆離去之後,蕭容才微微睜開眼,無法相信自己居然還活著,她意識模糊地感覺到周圍盡是來來往往的人,他們經過這裏的時候還不時發出唏噓之聲,更有甚者,還會沖上來踢打幾下再匆匆跑開。蕭容努力睜大眼去尋覓月眉的身影,發現月眉躺在地上竟一動不動。她扯了扯嗓子,幹啞地喚著:“月眉……咳咳……月眉……”

住在攬月閣裏面的姬妾們紛紛紅妝淡抹地從蕭容的身前走過,她們這時候竟匆忙得連欺辱她的時間都沒有了。一群又一群的人走過之後,攬月閣內空空蕩蕩。蕭容淒然地微睜著眼,望著那大門上金碧輝煌的“攬月閣”三個大字,此時竟覺得那是陰曹地府的門牌。

少頃,巧如急匆匆地跑了過來,看到這番景象,大驚失色,連忙去扶起躺在地上傷痕累累的月眉。月眉身上一大塊一大塊的淤青,嘴角也溢著血,巧如扯起衣袖為她擦了擦血跡,又跑向蕭容,帶著哭腔問道:“這是怎麽回事啊!蕭媵侍,怎麽被打成這個樣子啊?”

蕭容慘然地笑一下,已經沒有力氣回話。

巧如望著著繩子,心知不是一般人不敢這樣公然地綁她,她扶起了月眉,卻不敢去為蕭容解開繩子。

永華大堂內再一次擁滿了人。

魏荷語端莊地笑著,向走過來的穆卿微微叩首,然後上前柔聲道:“相公你回來了。”

其餘站成兩排的姬妾都紛紛行禮,穆卿一身墨黑色衣袍,不疾不徐地走過去,餘光悠然地掃過他的這群姬妾。

魏雨荷柔柔地問:“相公這次走得匆忙,回來得也快。不知這次準備在府上待多久啊?”

穆卿餘光還在掃著兩邊的姬妾,口中答道:“皇上現在都對經文有了興趣,朝堂上最近也沒什麽大事,這次也許會在府裏多待一陣。”

兩旁的姬妾們聽到這一句心裏都樂開了花,就連那平日裏冷艷傲然的陳妾媵也露出了淺笑。魏荷語笑得更加柔媚了,“相公常年在外,好不容易能在府上多待一陣呢。相公說皇上也對經文感興趣了,莫非相公這次又進了宮?”

穆卿淡然的臉上開始微微焦躁起來,來回地掃視著這一群姬妾,“哪個姬妾那麽大膽,本帥回府都敢不前來迎接?”

魏荷語楞了一下,府內姬妾眾多,在穆卿出府的時候難免會有一兩個死於非命,以前穆卿對這個從不過問,今日卻突然問起,而且還是在無視她的話語的情況下問起。魏荷語有些錯愕,瞧了瞧這些女人,“相公,該來的都來了。”

穆卿再次掃視了一遍,眼中已然染上了怒氣,“本帥記得還有個蕭媵侍,今日為何沒來?”

穆卿這話一出,眾人都紛紛交頭接耳,有的愕然,有的驚慌。魏荷語也驚訝地望著穆卿,頓了一下才說:“蕭媵侍犯了點錯,正在受罰。”

穆卿的目光沈了下來,“受罰?沒有本帥的許可,誰允許你們罰她?”

大堂裏頓時寂靜下來,空氣似乎都要凝固了。眾姬妾都知道,穆大帥和魏夫人極為恩愛,平日裏更是相敬如賓,溫言有加,卻不料這次大帥竟對著夫人發了火,還是為了一個卑賤的奴婢。

魏荷語強壓住內心的訝異,垂下眉,溫聲道:“妾身斷然不敢隨便懲罰他人。”

“那她現在人在哪兒?”穆卿的語氣冷得沒有一絲溫情。

魏荷語微低著頭,道:“在攬月閣。”

穆卿氣憤地揮了一下衣袖,獨自疾步離開了大堂。

望著穆卿的身影,魏荷語心裏涼涼的,但是比她更涼的是呂妾媵。魏荷語瞪了她一眼,然後跟著穆卿去了。呂妾媵雙眼大睜著,全身都僵住了,一旁的夢簾焦急地推了推她,輕聲道:“呂妾媵,咱們也去吧。”

呂妾媵驚魂甫定地別過頭望向陳妾媵,陳妾媵也白了她一眼,匆匆跟在夫人的後面去了,呂妾媵顫了一下,也連忙擡起有些發麻的腳跟過去。

其他姬妾小聲地議論著,面色或激動或焦慮,夏如瓔在最不顯眼的角落裏,淡然一笑,默默離開大堂,向鐘翠閣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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